在他玩遊戲之前，他是我的傳奇。從巨頭漢卡起家，成為中國互聯網行業最早的創業大亨，後來轉行做保健品，在九州更是大名鼎鼎。我上中學的時候，我媽給我買了腦金，對，是腦金，不是腦白金，還有壹種產品叫巨脂，減肥保健品。很不幸，我聽說他的公司無緣無故破產了。大學畢業，看了吳曉波的《大失敗》，才知道他是被自己的巨人大廈拖死的，是中國企業家被房地產擊倒的典型案例。由此，他對房地產行業產生了深深的戒心，不敢買房，甚至不敢涉足那個行業。99年，大哥邀請我去房地產公司工作，我覺得推著不太安全。不然可能我哥現在發達了，每次都吃條子...
往事不可追。嗯，其實我根本沒想到會和這個人有交集。再見到史玉柱的消息是，他登廣告在上海買樓，把當年巨人大廈欠的錢全部還清，算是對當年債權人的壹個交代。這點我很佩服這個人。他可以不管這個債，但是這個行為看起來像個男人，所以我崇拜了他壹段時間，直到他突然跳進網遊的坑裏，開始大張旗鼓的搞網遊。
史玉柱的網遊是大手筆。到什麽程度？他召開新聞發布會，邀請記者，只在人民日報、天涯社區、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等對公眾最有效、最有名的平臺上投放廣告...我當時在風行軟件工作，是遊戲行業最早的媒體之壹。等我們下船，對方根本不屑壹顧。他基本上對遊戲行業的媒體不屑壹顧。他從來不在乎職業取向。不過，當時我也懶得擔心這個。我當時天天忙著玩魔獸世界，不去上海正好。
後來關於旅程的爭議開始後，我也很想炮轟他。壹方面，他的做法完全偏離了行業的常規，這是事實。另壹方面，他也有過去被人鄙視的惱羞成怒的心理。雖然有點狹隘，但這還是要承認的。不把我們當回事？這裏有壹些顏色看看。
罵歸罵，但《征途》卻奇跡般地成功了。當所有人都在盯著《魔獸世界》，研究如何把遊戲做得專業、高端、宏大、復雜的時候，史玉柱在遊戲中制造對抗和沖突，刺激消費的傾向被人鄙視，卻很管用。在這壹點上，簡單的批評是枯燥的，研究他這樣做的原理和效果已經成為行業內的主流。當時我還有點不服氣。畢竟我年輕氣盛。我沒想到這種做法會持續很久，但我心裏還是很鄙視他，覺得他也不過如此。
直到他終於邀請了我們壹次，我才有了和他面對面的機會，當著很多人的面問了壹個很專註的問題:征途中的開箱是賭博嗎？他有些惱了，給了我壹個強硬的回答:我告訴妳，妳不懂法，賭博的法律定義是這樣的...雖然那個答案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沒有說服力，但對我來說卻是壹個滿意的答案，因為我明白他並不像很多人那樣只是在開玩笑，而是壹時沖動。調侃被采訪者是記者的必備技能，讓對方壹發不可收拾地說出真相。雖然有風險，但有時值得壹試。
會後，征途的公關總監找到我，邀請我做壹次史玉柱的面對面采訪，並約好了時間。回去後，我準備了壹個月，研究他的遊戲，他的營銷軌跡，他的話，然後在上海面對面2個小時，完成了壹次滿意的采訪。他向我詳細解釋了他對遊戲的理解，包括壹些看似簡單卻很重要的技巧，比如“玩遊戲時，壹定會有意外從天而降，每天都會嚴重影響用戶的網遊體驗。好的事情會讓他對遊戲更開心，不好的事情會讓他有在遊戲中彌補的沖動。”總之，如何利用人的欲望和情感，他的研究細致入微。
限於當時的承諾，這裏就不詳細解釋他的經歷了，但總的來說，他玩遊戲的想法是:遊戲是白日夢，但不可能是完美的白日夢。妳要讓用戶在遊戲中完成壹些現實中無法實現的欲望，比如屌絲反擊時當老大，但妳不能讓所有的欲望都完美。妳會得到很多，但也必然會失去很多，這會讓妳更加離不開遊戲，不僅是因為妳得到了什麽，也因為妳失去了什麽，妳更加舍不得。回想自己玩的魔獸世界，很有感觸。我可能玩的不是很好，但是我花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在上面，我不願意離開。如何調整得失比是他個人的獨門絕技，在於控制欲望的邊界。另外，他不在乎說遊戲公平不公平。他告訴我，沒有絕對的公平。看起來很公平的遊戲，壹開始可能很美好，但人們很快就會厭倦。遊戲是世界的映射，社會自然有階級。所以，再公平的設計，也很快會出現真正的不公平。最好在設計之初就刻意建立這種情況。“妳要知道，大多數人都不在乎公平。他們只關心在這個不公平的領域裏自己站在哪壹邊，是輸是占。”這句話給當時的我敲響了警鐘。回顧中國社會的種種亂象，這種心理無處不在。我能說什麽呢？誰能改變這種心態？
所以妳越研究史玉柱，就越佩服他。他對社會階級和人性的洞察，確實是大多數人無法比擬的。雖然很多人從道德立場上鄙視他，但我認為讓壹個商人承擔太大的道德義務是不公平的。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不能獨立思考，不能分辨壹些基本的道德觀念。我們跟風，突然請壹個商人來教我們什麽是公平、正義、道德。這是不科學的。大學裏的老師曾經跟我說過“經濟學不講道德，不代表它不關心道德，而是把道德當作利益因素的變量，而不是出於利益把它作為壹個單獨的變量拿出來，所以不可能建立壹個令人信服的模型。”在史玉柱這裏也壹樣。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知道自己會為此付出什麽，會受到什麽樣的攻擊。他只是將道德視為壹種利益因素。當然，旅程結束後他壹直在為這壹舉動付出代價，名聲也壹直不好，但他壹點也不在乎。他已經在遊戲界立足，遊戲界只認贏家和壹大堆高貴的輸家，沒人記得。另壹個遊戲行業的老板曾經教過我:老石知道邊界在哪裏，他的能量比壹般的老板都強。他有時會越過邊界，並試圖在他的腳前畫出邊界。
我離開媒體轉行做調查之後，看到的陰暗面更多，才覺得史玉柱其實很好。當壹篇道德文章轉到《穿普拉達的女魔頭》時，並沒有把普通人當人看。在這片土地上有無數個冷血到涼薄的大混蛋。權力和金錢的大棒在現實中造成了遠比網遊更可怕的落差，瞬間用暴力帶走所有人，不給任何回應。相比之下，就像糾纏史玉柱剝削人欲的弱點壹樣無恥，就像央視讓招商銀行無視信用卡詐騙，盯著蘋果售後追壹樣。不是不想執法，而是選擇性執法讓法律或者道德審判失去了最基本的公正。在這壹點上，制度約束是沒有尊嚴的。為什麽我要誓死從道德上評判史玉柱？我到目前為止對他的壹些行為並不認可，但是只要他沒有越過法律紅線，那麽我就沒有權利說他是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
既然他已經宣布退休，我已經好幾年沒見到他了。我想知道他是否還喜歡穿布鞋，抽壹支5分的煙，帶著壹點不屑回應挑戰。對他來說，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件好事。安心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他這麽大了，該休息了。
說了這麽多，希望不僅能給妳壹個簡單的結論，還能讓妳對這個人和他生活的環境有更多的了解。我很贊同“他是壹個精明的商人”這種說法，但他不僅僅是壹個商人，而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野心和能力集中在商業領域，否則他不會有今天。其實中國商界也有很多人這樣做，只是他更真實直觀，敢於表達自己。而且他有明確的底線，那個底線不僅僅考慮利益。對我來說，這就是我希望他健康退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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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對史玉柱有什麽保留意見，問得好，也是我的疏忽。當時寫的太長了，就順手結束了。其實想寫清楚的東西忘了，所以補充了壹下。
我不認同史玉柱的是他過多的利用了人的欲望中邪惡的壹面，貪婪，投機，好鬥，懶惰...他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給中國的網遊開了壹個不好的先例。大家看到這麽做這麽賺錢又不違法，就壹窩蜂的沖進去，結果就是下限越來越差。雖然他未必對此負全責，但他畢竟是始作俑者，這是他的責任。而且他為此付出了很多，至今被很多人罵過。
不過我記得征途推出綠色版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他在杭州的反思:過分關註人民幣玩家，挑動人性邪惡的壹面，是不對的。短時間內有效，但時間長了會嚴重破壞遊戲內部系統生態，對企業品牌和長遠發展影響很大，所以想到了反思和改正。我覺得這種說法是正確的，我也看到了他們為改進遊戲所做的努力。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承認了自己的不足，並且改了，證明了他是壹個有擔當的人，所以我可以說我很佩服他。而且雖然很多人罵他，他也沒有用其他手段讓人閉嘴。在這個行業中，這是非常慷慨的。至少我之前批評了他很多，他還能很平靜的告訴我他的想法。
另壹方面，我壹直認為商業可以不受道德約束，而是受法律約束。道德太模糊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要想滿足大家的道德判斷，這個世界上能做到的事情就那麽幾件。中國商業環境的復雜性在於，很多人習慣用道德大棒攻擊別人，用聖人的標準衡量普通人。現代社會應該是法治社會，道德最好用於自律。我見過太多道德家說別人閑話，輪到他們做的時候，比誰都差，所以誰也不要以為自己是高尚的。妳每次去公共廁所都沖水嗎？看到美女不偷看自己身材嗎？想進攻，總能找到角度，史玉柱也是這麽說的。人性之惡無處不在，誰也不例外。
最後，遊戲畢竟是壹個願打願挨，誰也沒有強迫玩家拿刀花錢玩遊戲。也許這個遊戲很墮落，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妳選擇自己承擔後果。不要總是埋怨這個世界誘惑太多。我不是三歲小孩。我得住在無菌空間才能活下去，對吧？所謂的獨立和自由，不過是學會選擇自己的責任。不要試圖成為別人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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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很多人質疑關於商人和道德的說法，我開始覺得太泛道德主義了，但是
@歐寧
我仔細看了壹下問題，自己也沒說清楚，就補充了壹些解釋。
"但是我認為讓壹個商人承擔太多的道德義務是不公平的."這句話其實有兩層意思。壹個是壹個人無法承擔整體責任，壹個是商人無法承擔超出業務範圍的道德義務。
首先，個體與整體的關系。遊戲產業產值已經達到500億，是中國最大的文化產業。渾水摸魚，各種亂象肯定有，但要分清責任的來源，不能壹哄而上。誰幹了誰負責，不看誰更顯眼就上去咬。史玉柱的所作所為我不認同，但這是在法律範圍內，不然警察早就叫他了。然後他就可以安心了。遊戲行業在中國名聲不好，是從“電子海洛因”理論開始的。無論何時，總有壹些專家跳出來悲傷。史玉柱出來之前，聯想和陳天橋是第壹批倒黴的。史玉柱出來後，樹大招風，當然還有另壹部《魔獸世界》。總之，我見過很多人潑臟水，可惜各種瑕疵都成了冷笑話。當然，我們可以質疑行業內的不合理現象，但壹定要以事實為基準，有理有據，否則直接壹腳踢開，不會送多遠。
其次，商業與社會的關系。比如有人痛斥征途毒害青少年，卻不知道征途是18遊戲禁令，未成年人不得註冊。未成年人去玩，必須用別人的賬號或者身份證註冊，這不是征途的責任，而是家長和網吧監管不力的問題。然後有人繼續痛斥，史玉柱為什麽不做好身份證和自己的身份識別工作？拜托，史玉柱是商業公司，不是公安局。他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去識別每壹個在線用戶的真實身份。他只能根據身份證來辦。他為什麽要有指紋認證系統？警察允許嗎？但總有人從這裏要求盡善盡美。比如我質疑他關於征途開箱的問題。他承認自己利用了人們的投機心理，但他強調，不允許將遊戲幣反向兌換成真實貨幣，這不屬於賭博的範疇，因為按照這個規則，遊戲幣的賭博是與現實世界隔絕的，沒有真實價值。而且他們壹直配合警方打擊私下兌換遊戲幣的行為，這就足夠了。妳還能要求壹家公司做什麽？建立壹個像鐵道部壹樣的封閉帝國？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那樣做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災難。況且大家都有投機的心態。我也見過挪用公款買彩票的案例，所以沒人痛罵彩票禍國殃民，因為他承受不起背後的勢力吧？
所以，在生意上，以法律為準。法律不能不成為可能。不要用道德標準來評判。按照我爸那壹代人的道德觀，那個充氣娃娃和情趣內衣簡直就是犯罪！！但是現在誰覺得買賣這個東西有什麽不對呢？法律也不禁止。壹個企業除了納稅和提供就業外，其他的義務都不用承擔，因為它能正常經營，說明它已經遵守了法律，而法律是企業需要承擔的最重要的義務。如果有人認為法律不完善，被鉆了空子，可以要求立法機關完善，而不是揮舞道德大棒。不要說我們社會的個人有能力監督立法。這是法律賦予妳的權利。妳自己都不相信這個法律。為什麽要別人服從呢？
法律是行為的底線，道德是行為的上限，我們大多數人只能在其中沈浮。只要不違法，我們每個人都有選擇距離上限的權利。當然，我們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這才是真正的自由，才是真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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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是個很好的平臺。這裏的人討論問題大多相對理性，重視邏輯和論據，不做毫無根據的猜測和判斷。所以寫完之後我還是可以有興趣分享壹篇長文的。
史玉柱是壹個有爭議的人物，我知道肯定有人對我寫的東西不滿意，我也知道。如果有人不同意，那妳可以再寫壹個回答，談談自己的看法，有理有據。沒有人規定這裏只能有壹個視角。但是我已經解釋過了，這是我個人的看法。如果不同意，請繞道黑我。不要拋出壹句脫離世界、毫無根據的話，汙染這個平臺的純粹性。我不在乎妳攻擊我淺薄無知，只要妳有理有據。我非常重視與他人討論和分享。每次看到這樣壹個充滿裝逼的專家，都覺得很可惜，這麽好的地方沒能提高壹部分人的智商，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所以不同意的請認真寫，不要做不必要的道德評論。有同學說，道德最好用於自律，少用於他律。當妳指責別人不道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多高尚？
關於周，在戰爭期間，我應邀為大阮寫了壹篇報道。個人感覺我的態度已經基本說明了。對周感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至於丁磊...等我能吃到他的豬肉再說吧，哈哈哈。當然，我也很佩服和欣賞丁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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