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是在14年夏天被他媽媽懷上的。那年剛好趕上成都壹年壹度的家具展會,對於行業內的人來說,盛況空前,為了那個展會,全公司上下忙了壹個多月。好不容易抽空回了壹趟家,妻子說想要個孩子,我說那就要唄,於是就懷上了小六子。
妻子體質虛弱,但也很是要強,去醫院臨產的頭壹天還在上班。負責她的主治醫生知道後把我臭罵壹頓,我知道自己沒有盡到看護之責,很是認慫,陪著笑被醫生數落了好壹陣。
數落完之後,醫生說我妻子是植入性胎盤,而且是中央性植入胎盤,順產是不可能的,也不能等到足月,必須留院觀察,必要的時候馬上剖腹,而且剖腹產的同時還得做個雙腿大動脈手術。
我和妻子是學藥出身,自然懂得中央性植入胎盤的危險程度,聽到這個壹下子被嚇到了。不過醫生很好,她說這種案例她每個月都會遇到壹兩個,經她手的產婦都是母子平安,讓我們放心就是。而且針對這種病例的安全生產技術,全四川只有華西醫院和成都市婦幼保健院有,而婦幼保健院裏的所有醫生裏面,她是處理這種病例的絕對專家。
那壹刻,我從來沒感覺“專家”這個詞語是那麽的親切。“專家”的話真是管用,經她那麽壹說,我倆懸著的心壹下子回到了肚子裏。於是在醫院等了三天,第三天醫生說必須馬上剖,不能再等了。雖然離預產期還有三周,但確實是等不得了。
於是母親陪著護士,推著妻子往特殊產房走,我跑著去交手術費,照單取藥。沒想到繳費窗口壹下子打出個兩萬八的單子,我的腦袋嗡的壹下——兜裏沒錢了,情況緊急,又不能回家拿,打電話借也來不及,還好隨身帶著壹張招行信用卡,因為信用良好,可以臨時提高額度,總算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後來小六子問我他是怎麽來的,我總是跟他說,他是刷信用卡送的,這確實是有根據的。
壹陣忙碌之後,我就和母親坐在特殊產房門口等著。看著別人家的老婆娃,快的進去半個小時就出來了,慢的兩三個小時也出來了,我家的從中午壹直等到傍晚,急得我真像熱窩上的螞蟻,手足無措,坐立不安。因為有母親在旁邊,我還必須強裝鎮定,我怕我壹慌,老人會更慌。
好在天黑時出來壹個護士,告訴我母子平安,但必須再觀察16個小時,等到完全沒問題了才能送回病房,讓我隨時在門口待命。
本來聽到“母子平安”我的心已經放下了,結果壹個“隨時待命”又讓我的心懸了起來。趕緊跑出去給母親買了點吃的,讓她回病房休息。我壹個人守在產房外,不敢合眼,也沒有任何困意,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那麽慢,16個小時像是過了壹輩子。
好在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妻子被推了出來,我趕緊跑過去,附身問妻子:“怎麽樣?疼不疼?”
妻子笑了笑說:“看把妳擔心的,沒事,跟做了個夢壹樣,趕緊看看咱兒子吧。”
我這才註意到她旁邊多了壹個小家夥,因為親眼看到了母子平安,心情大好,看這個小家夥也特別順眼,雖然剛出生,有壹點點醜。
到病房後,我忙著安頓他們母子,母親趕緊給家裏打電話。因為是家裏第壹個大孫子,父親在電話裏笑的都說不出話了,還是妹妹把電話奪了過去,問我啥感覺。我被她問的壹楞,想了壹下說道:“有點突然,兒子還沒當夠呢,就當了爹,不太適應。”
聽到電話那頭壹群人在笑,我趕緊開了免提,把電話伸到小家夥旁邊,讓他也聽聽,這笑聲,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給大家帶來的歡樂。
過程雖然很曲折,好在結果很是歡喜。接下來就該取名字了,這是個大問題,因為他媽媽懷他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是個女孩,所以我取了很多女孩的名字。就是護士出來通知我說是個小弟弟的時候,我還在問護士是不是搞錯了,結果被她翻了幾個白眼。
按照家族的傳統,大名必須聽長輩的意見,這個我倒是省了心,根據孩子的生辰八字和五行屬相,第二天便取好了大名。在等待大名的過程中,妻子給他起了個很洋氣的小名——Allen,說是這個名字代表英俊帥氣,我也覺得很好聽,可是母親說這個名字回老家喊起來不方便,讓我再起壹個。
叫臭小子、狗蛋、鐵柱有點太俗,再說村裏的孩子大都這麽叫。怎麽才能起壹個好聽、響亮又朗朗上口的乳名,可是讓我費盡了心思。還是打電話問了壹個懂易經的朋友,他說這孩子的五行缺水,幸運數字是六,六字屬水,乳名裏可以帶個六字。
剛好,這小子出生整六斤,看護的病床也是六號,在老家他叔叔姑姑的孩子裏面他排第六,我又特別喜歡《大染坊》裏的陳六子,葫蘆娃裏面的六娃又是最聰明的壹個,於是很自然地給他取名叫“小六子”。
小六子的出生,確實給全家帶來了很多歡樂,雖然為了他,我們舉家從成都搬到了青島,我也因他換了幾份工作。但今天想來,壹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