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是軍事活動的支柱，所謂“糧草先行”不是壹句空話。從表面上看，這場戰爭是刀和槍，林沖的蛇矛和李悝jy的斧頭。事實上，真正的贏家是戰場之外的後勤盈余。梁山集團長期以來壹直是壹個割據政權，襲擊城市和掠奪村莊，並與官軍對抗。如果沒有堅實的經濟基礎，它早就被消滅了。要全面了解水滸傳，我們不得不推測梁山的經濟實力。
水滸世界中的金銀銅幣
當談論經濟問題時，交易貨幣是最難避免的事情。當我們看水滸傳時，當涉及到金錢時，有時會用白銀結算。比如林沖去草料場買酒吃肉，“留下壹些碎銀”；有時以銅幣的“貫入”為單位。比如出生班是“十萬貫”和“金珍珠寶寶”。事實上，宋朝的人們在生活中只使用銅幣和交子，直到明朝中後期外國白銀大量流入，白銀才成為流通的主要貨幣。《水滸傳》成書於明末，作者在寫作中不可避免地摻雜了自己的生活經歷。因此，書中標有白銀的物品通常代表明朝的價格，而不是北宋的價格。為前後壹致起見，本文不作區分，將其視為北宋。
要研究《水滸傳》中的貨幣購買力，首先要了解北宋時期的貨幣制度。首先，北宋後期朝廷規定“七十七為百”，所以惠宗的“壹貫”通常不是1，000元，而是770元；其次，北宋末年，黃金約為15貫/兩，白銀約為2貫/兩。同時1銀和1絲基本相當。
接下來，我們將通過米價這壹最常用的中介將北宋的主要貨幣與人民幣聯系起來。根據黃綿堂《中國歷代物價問題考證》中的統計，北宋初期糧食價格很低，之後逐年上漲。到惠宗統治時期，中國大米的平均價格約為1000元/公斤。按照宋代大米每石59.2公斤計算，惠宗大米價格約為16.9元/公斤。結合全國平均6元/斤的米價可以知道北宋1的購買力約為0.36元，所以水滸傳中的1貫錢和1銀為277元，1金為4155元。
做好這些準備後，我們再看梁山好漢們的花錢情況，就會有壹個算盤了。晁蓋搶的生育節目價值10萬元，也就是5萬兩白銀，也就是1385萬元，真的是壹筆巨款。後來，晁蓋感謝宋江給他通風報信，並讓劉唐帶來100金作為報酬——40多萬元。難怪閻婆惜決意向宋江討要這件事。至於林沖的1000，楊誌的3000，都是開價幾十萬。估計是作者不考慮可行性隨便寫的。
宋徽宗時代通貨膨脹極其嚴重，《水滸傳》中也有相關的例子。牛二讓楊誌試刀，並“去州橋下的胡椒店討了二十便士作為三錢”。這裏所謂的“當三錢”實際上是蔡京作為相位鑄造的“當十錢”，壹種面值為65，438+00便士的銅幣。朝廷通過發行重量不足、幣值虛高的“典當十錢”賺得盆滿缽滿，而民間的價格卻壹路飆升。在流通過程中，“當十錢”壹再貶值，最後朝廷宣布將所有“當十錢”用作“當三錢”，這使壹群人的財富在壹夜之間減少了70%。
買壹個梁山好漢要多少錢？
在推測整個梁山集團的經濟實力之前，我們先分析壹下兩位代表人物的經濟生活，大致了解壹下水滸世界的工資和消費水平。宋江的朋友很廣泛。從他的生活圈子中，我們可以看到社會中下層的生活成本。柴進的家庭背景顯赫。看他的生活費就知道貴族的奢侈。
江湖上的人說起宋江，都誇他慷慨大方，是“及時雨”。事實上，從水滸傳的角度來看，宋江並沒有多少錢。首先，他不是官員，而是壹個沒有品級的小官吏。鄆城縣有八個，負責復印文件和管理檔案。北宋基層地方官是縣尉兼總記賬，月薪2-3石左右（人民幣720-1080），鏢師的工資肯定不如他們。其次，宋江的父親和弟弟家裏並不窮，但他們遠遠落後於晁蓋和史進等富人。第三，宋江和閻婆惜說:“我願以壹百兩黃金與妳出售家具”——這是壹個小書記以權謀私的空間。這樣的家庭財富如何積累？恐怕是江湖上各路好漢的懸賞，比如舉報晁蓋。
然後，宋江沒花多少錢。根據書中的記載，宋江“竭盡全力支持各行各業的英雄，花錢如流水”，“經常給棺材藥餌來幫助有需要的人”。他幫助有需要的人的具體事跡是什麽？在宋江被流放之前，他只知道壹件事，那就是鄢頗的母親和女兒住在鄆城，他資助了壹口棺材和10白銀。那麽，我們不妨下定決心。運城，山東的壹個小縣城，平時大概不會有什麽大英雄路過。這種級別的人，例如打虎的李忠和獨臂猿侯健，最多可以以10兩白銀的價格出售強力藥丸。後來在柴進莊，宋江見到了宋武，臨走給了10兩銀子，讓武二郎受寵若驚。
矛盾的是，在宋江被謀殺和流放後，他變得富有，花錢更大方。流放期間，他在柴進山莊拿了多少錢，書中沒有說明，但他知道孔太公給了50兩銀子，清風山的三個首領“每人送了壹些黃金財寶”，以確保壹路上的盤纏萬無壹失；後來，他被自動繩之以法。在被貶江州之前，宋江有過經歷。他對他的兄弟宋慶說:“我在江湖上認識很多人，我看到的那個人沒有幫助我，所以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果然，當我經過梁山時，晁蓋立即給了我壹盤金銀。到了揭陽鎮，被宋江賞為賣藝人的薛永付了5兩銀子——1.385元；聊完之後我又給了122-35000元。在江州，李悝jy賭博輸了錢，宋江拿出10兩銀子，直接把這個黑衣人收為小弟。“仗義疏財”的形象就這樣勾勒出來了。
說起來，柴進和宋江是“同輩”，都學過孟嘗君。只是柴進的所作所為比不上宋江。他憑借祖傳的免死金牌——丹書鐵券，聲稱“殺了朝廷命官，搶了府庫財寶，柴進敢躲在莊園裏”“讓他捉盜忠臣，卻不敢正眼瞧孝莊”。當然，他出手很大方。橫海縣調兵後，全部在柴家莊招待，至少給了10元。對於江湖豪傑來說，通常是“三五十個養在家裏”。柴進讓董超和薛霸幫林沖打開枷，給了10銀子。林沖與洪比賽，拿出壹錠25兩銀子作為彩金。林沖走的時候，又收了25兩——他前後從柴大官那裏賺了壹萬多元。
宋江的銀子估計有80%是非法的，而柴進的財富是光明正大的——收取土地租金。柴進的房產有多大？由於缺乏信息，我們無法詳細討論。我們只知道他的房子是“朱耷碧瓦，有壹個九級大廳”和他的叔叔柴皇城的房子有壹個很好的“花園水亭”。柴進的家庭事業很大，收入穩定。即使在梁山上，也只有盧俊義和李穎能勉強相提並論。柴進是如此富有，以至於李悝jy將自稱為“柴大觀”。
看完宋江和柴進在江湖上的“撒銀史”，我們可以得出壹個結論:在水滸的世界裏，10銀子（7700元）是壹筆不小的數目，足以買下壹個普通人的心。柴進和宋江都不是朝廷的官員，在江湖上也沒有十足的本事。壹個雖有鐵券卻受人欺辱，另壹個對國家的盜賊畢恭畢敬。然而，他們處於江湖食物鏈的頂端，因為他們家裏有更多的錢。
梁山從幾百人到十萬人靠的是什麽？
宋江和柴進的故事表明，只要妳有足夠的財力，在江湖上招募英雄並不難。此外，梁山要想生存下去，就要看眾頭領的能力、水泊的有利形勢和必要性？偷奧裘？t是什麽意思？合適的輪換學校？柿子，肯，倫，英，給我壹個擁抱。猩紅修女攪蓮花？擔保？倉倉揮手？6人，規模還不如鄒淵和鄒潤的徒弟——盤踞的鄧雲山。隨著宋江故事的演變，他的集團實力也日益誇張。元雜劇為了增加故事的合理性，將宋江的根據地遷到了八百裏外的水泊梁山——魯西地區，明朝遷都於此，大運河得以疏浚，經濟繁榮。
先來看看吧。小說中，梁山好漢正在壹步步做大做強。柴進推薦林沖上梁山時，只有“七八百嘍啰聚集”；當宋江提議華容、秦明、青峰都上山時，晁蓋早已招募了“三五千軍馬”。在涼山擴張的過程中，仍然有江湖上的山丘前來加入我們。這些山寨都不大，最小的壹個只有八九十個爬雲山的人，跟著首領上梁山的也只有二十幾個人；大壹點的桃花山、青峰山、對英山、黃門山、飲馬川有三五百個嗎？妳怎麽了？Jian？⑸劍⑸劍？形成糖苷？妳為什麽不拿幹膠水？龍山，前者3000多人，後者1000多人。粗略地說，這些山上的總人數約為8000人。
也有很多忠臣用俘虜的將領征服了梁山。胡棄軍而逃後，將三千連環鐵甲馬連人帶馬全部逮捕；五千步軍全部被俘。關勝投降後，梁山“拉攏敗軍而逃，得兵五七千”。至於在童貫取得兩次勝利、高俅更大規模地輸掉三次勝利後，梁山贏了多少兵力，書中沒有說明。反正在拉攏之前，燕青在東京告訴洪太尉“水滸幾十萬人”。那麽，北宋末年養10萬士兵花了多少錢呢？我們不妨參考梁山的對手——大宋官軍。
根據史書記載，宋神宗在北方時，禁止內外旅行，這是59萬元。惠宗即位後，“很長壹段時間沒有實現和平，三分之壹的數額不見了，這是在招募中損失的”。當時還剩下大約40萬朝廷軍隊，加上駐紮在各地的大約20萬湘軍，北宋的正規軍有60萬人，是梁山的6倍。北宋朝廷給士兵發俸祿和衣服，養壹支皇軍平均每年需要50元，即13850元；向君的工資相對較低，每個士兵30元-8310元。這意味著惠宗每年花費2600萬元用於養兵，相當於72億元。那麽，梁山在招安前壹年的軍費至少是433萬元。如何維護？
梁山的軍費來源有壹個變化的過程。王倫創業的時候，這幾百人搶過去的商戶，基本上可以過上“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生活。晁蓋接手後，短短幾年間，梁山的軍隊數量猛增了七八倍。壹方面，這是為了延續既定的搶劫“山地戰略”。晁蓋成為寨主後不久，聽到朱貴報告說有幾十個商人經過，立即問道:“誰來領人去？”最後，三阮拿回了“20多輛汽車、黃金、白銀和財產”，然後“拿走了所有東西的壹半，存放在倉庫以備後用”。另壹方面，它肯定受益於出售生育計劃獲得的流動性。搶劫商賈有損梁山的名聲，在空曠的土地上生活也不是長久之計。
上面提到的那些小山，投靠梁山後會收拾家當壹起入夥，但家當通常只有十幾輛車，對梁山擴張不會起到太大作用。至於投降的官軍，他們主要帶的是馬匹和輜重。要支撐山上的巨額支出，必須有更重要的收入來源——打土豪、搶國庫。
宋江上山後，改變了以往固守水泊的策略，頻頻主動出擊，無非是為了錢和糧。他要打朱家莊村，名義上是要祝朝奉父子欺負梁山好漢，實際上是“就是村裏人多，但缺錢缺糧。”“如果妳打敗了這個村莊，這裏將有三到五年的食物。”朱家莊村打下後，除了給村裏幾百戶人家分了壹石糧食和大米外，剩下的“牛羊騾馬”和“糧食十五萬石”全部帶回山上。根據之前的計算，這些谷物的價值相當於5400萬元。此外，李悝·jy和她的丈夫壹起摧毀了扈家莊，“用四五十擔貨物馱走了村裏所有應得的財富”；梁山好漢又壹次騙走了李穎，搶走了李家莊的所有錢財。
增頭城的實力還在朱家莊村之上，有三千多戶人家和“五七千人馬”。破之後，亦是“盜金銀財寶，米麥，裝車回梁山泊。”首富盧俊義上山時，還“把本該放在車上的金銀財寶全部搬走，撒在梁山泊裏”。
當然，獲得資金的最快方法是直接攻擊城市和縣城以搶劫糧倉和國庫。第壹個被梁山打破的理想之城是高唐州，“倉堅庫倉，盡被擄去”；然後是青州，“放金銀絲財寶，儲米糧，載五六百車”；在愛荷華州大吵大鬧，“搶了國庫的錢和糧食”；入靈州，“劫倉錢糧”；大明府是“五京”中的“京”，其財富更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梁山好漢“打開了大明府，裏面應該有金銀財寶，緞子和錦緞，所有這些都被裝在車上，將用於回水滸傳”，即使它將被使用十年。最後，東平和東昌也是如此。
宋代城市征收的稅有很多種，主要包括城市居民稅、城市管理稅和土地使用稅，而土地使用稅只是商業稅。周振（江蘇儀征）、周琦（湖北蘄春）和石州（湖北恩施）等州府的年稅收超過5萬元。就算梁山搶的城池沒那麽富裕，國庫裏至少也有幾十萬塊錢，可以湊齊梁山的軍錢。梁山之所以願意回到宋江身邊，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對他的“賺錢”能力感興趣。畢竟，這對兄弟壹點也不像古典音樂。
梁山集團發展的最大障礙是他們四處奔波，從未占領過城市，也無法像政府那樣獲得穩定的收入來源——稅收。養兵的巨大壓力使宋江別無選擇，只能接受入伍並讓朝廷支付他的薪水。然而，在梁山大軍參軍之前，仍有大量的“金珠、珍寶、五彩鍛造、精美絲綢等。”在“山庫”裏，於是宋江以清退周邊百姓的名義做起了“清倉大甩賣”。由此可見梁山這些年積累了多少財產。
參考資料:
王聖鐸的《宋代貨幣史》，顏的《山東運河區域經濟對宋代城市稅收上限的有限界定》，的《宋代城市稅收研究》等。
原載於《國家人文歷史》2017年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