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2015年,上海的項目順利拿下,公司陸陸續續也有很多案子進來,而且經朋友介紹,和老家醫院的壹個醫生也談起了戀愛,那段時間說真的還是很幸福的,壹直到15年八月份,當時的女朋友壹直懷疑我是強直性脊柱炎,建議我去醫院檢查壹下,我當時走路,奔跑都正常,唯壹我自己沒有感覺就是背有點佝僂。我後來抽空去上海仁濟醫院風濕科做了檢查,確證為強制性脊柱炎,但是我當時對這個病基本壹無所知,醫生也說這個病沒有太好的辦法,建議我打生物制劑緩解,但是費用較高,當時好像國產壹年要將近二十萬,進口更是翻壹倍。但是更主要是我當時打算和女朋友結婚要孩子,如果打生物制劑,那醫生建議兩年內最好不要孩子。所以當時和女朋友商量了壹下,考慮要了孩子以後再來打生物制劑治療。
? 很可惜,我和當時的女朋友沒有走下去,到十壹月份時候我倆分手了,我不確定是否我的病情確診對她有影響,因為她是醫生,知道我這病未來會是什麽情形。但是結果還是兩人分開了。
分手後,我也沒有把這個病看的很重,因為我之前所有認識的人當中,完全沒有這種病例,偶爾有人提起周傑倫和張嘉譯也是壹樣患者,可是當時看來,我除了略微有點佝僂,並無大礙,而且看周傑倫在演唱會上蹦蹦跳跳,張嘉譯壹部接壹部電視劇,都沒有啥大問題,所以自己也忽視了。
? 時間來到2016年,公司整體運營還是不錯,當時自己做了很多年工程,也想多走壹些路子出來,於是我開始打算做非洲的外貿,當時圈子裏也有人提供資源,我在2016年9月份,從上海出發經迪拜轉機去了尼日利亞,當時基本也沒有什麽癥狀,我去的時候,行李裏面準備了西樂葆(也就是塞來昔布膠囊),偶爾有不舒服的時候,吃壹顆也就沒事了。
2017年春節,我開車回家過年,右腿髖關節疼痛感比較明顯,也是壹直吃西樂葆維持,當時我自己感覺不是很好,於是春節剛壹過完,我匆匆趕回昆山,然後請上海同學幫我掛了壹個瑞金醫院的風濕科專家號,後來瑞金醫院醫生告訴我,我的右側髖關節已經逐漸在變壞,可能需要手術治療,我當時走路已經需要有人攙扶了。
? 從瑞金醫院回來,我經朋友介紹,去了壹個中醫那邊,天天在那邊按摩,睡艾灸床,刺血啥的,開始確實還有點效果,每次弄完就稍微舒服壹點,但是費用是真的不低,我弄了壹個月,總***花費了有個三萬左右,後期感覺效果也不是很大了,於是我又放棄了。
? 後來又去了上海的華山醫院,嶽西醫院再做檢查,基本得到的結論都壹致:我的右側髖關節已經壞死,需要手術置換。我也徹底死心了。
說實在的,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生病無法走路,公司很多生意我已經不能自己去做了,而且之前公司賬上錢比較多的時候,朋友也從我這邊借走了壹些錢,只是他自己的壹些原因,當時無法還我,所以當時我的經濟壓力還是有點緊張的,但是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去把手術做了,爭取能早日正常起來,於是我找同學朋友湊了壹些錢,我去了蘇大附壹院做了髖關節置換手術。
? 因為我沒有結婚,我要手術只能把家裏七十歲的老爸喊來照顧我,在醫院手術完成後,我回了黃山老家修養,那時候我還是不擔心的,心裏只是想著安靜的恢復好後,又可以回公司好好繼續打拼。
? 但是我這次手術之後,感覺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2018年春節後不久,我重新回到昆山,準備好好開始公司的事情,把前壹年的損失都找回來,結果我回來不到壹周,突然接到家裏電話,父親山上幹農活摔倒出了意外,生死不明。我接到電話連夜趕回老家,四百多公裏的路程,我開了五個小時不到趕到醫院,看到病床上奄奄壹息的父親,眼淚止不住就流下來。
? 因為我也是手術後不算很久,老母親不讓我夜裏陪護,我只能在醫院旁邊住下來,晚上老媽照顧老爸,哥哥剛去外地上班,每天白天嫂子把孩子安頓好就匆匆趕來,那時候壹家人真的都不容易。
在老家醫院治療了兩周,因為父親摔倒在山上,昏迷時間加上運送到醫院的時候有好幾個小時,所以頸椎神經壓迫過久,造成高位截癱,當時除了頭腦清醒,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動彈,當地醫院說只能開刀試試,並無多大把握,我和母親合計了壹下,還是把父親轉到蘇州醫院開刀,至少感覺比較穩妥壹點。
等父親做完手術,然後出院回家修養,我感覺在家我自己身體也不是很好,幫不上什麽大忙,而且當時也主要是恢復為主,我又回了昆山,當時已經臨近六月。
回到昆山後,也不知道是因為強直的並發癥還是什麽,腰部裏面像有壹根鋼刺壹樣,坐著躺著都沒事,但是壹起來走路就很疼,疼的無法走路那種,客廳到衛生間正常人也就十幾秒的時間,我半個小時都不能過去,而且還經常性的疼的壹身汗,讓朋友帶我去醫院拍片子檢查,啥問題也沒有,但是就是疼的要命,醫生配了壹些止疼藥,補腎得藥啥的,也完全沒有用,當時心情都絕望了。
那幾個月我只能在住的地方不出去了,因為不能動,每天只能點外賣,然後門虛掩著,外賣到了麻煩外賣小哥給我送進來,然後我拜托壹個朋友,壹周來壹次我這,幫我清理壹下外賣盒子礦泉水瓶子這些,甚至為了洗澡上廁所方便,我天天身上就只裹著壹條大浴巾玩手機。我朋友勸我說這個樣子不如回家去。我笑著和他說,我回去的話,我父親還躺著,我再回去也躺著,我媽看著我們父子這樣還活不活了。我朋友嘆息了壹聲,說他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兩三天來看我壹次,如果我有啥需要隨時給他打電話。
? 說來也真的很奇怪,到九月份的時候,有壹天忽然就不疼了,我自己在房間裏走了幾圈,確認沒問題了,欣喜若狂給我朋友打電話,然後洗了個澡,朋友帶我出去吃了個飯,可能走路還是有點慢,但是至少能正常出行了。內心還是很高興的。
過了國慶節,我趕緊想找幾個項目賺點錢,但是我長時間身體不好,公司也沒正常運轉,越來越接不到項目,每月開支也不小,有時候朋友會接濟壹點,主要自己信用卡也透支差不多了,然後擼了壹些網貸,不停地這裏透支那裏還進去,壹直維持到2019年四五月份,我長時間沒有收入的惡果爆發出來,網貸和信用卡開始暴我的通訊錄,我的很多親戚朋友都打電話質疑我在外面欠了很多外債,信用卡什麽的也都停掉了,我開始還很努力的去解釋,到後來我發現我的解釋也很無力。
父母得知我的情況,給我轉了兩萬塊錢,這是家裏僅有的錢,我當時已經灰心到了極點,整個人處在奔潰的邊緣,更嚴重的是,我當時左腳髖關節又出現了和和以前右腳壹樣的癥狀,我當時住在19樓,站在窗戶看著外面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我想以前這些也屬於我,為什麽現在感覺如此遙遠?我當時被催債電話打的心力憔悴,自己好幾個月都沒有辦法走出房間壹步,我真想縱身壹躍,世間所有煩惱都說拜拜了。當時真的這麽想過,只是我覺得這樣太對不起我父母了,真要這樣,痛苦的是他們,家裏已經這樣了,我為什麽還要讓他們去承受這些。
? 那段時間,壹個以前的朋友來看我,看到我的樣子,轉了壹些錢給我,我當時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天天抱著電腦打遊戲,壹直混天暗地的打到臨近春節,我請我壹個老鄉給我捎回老家,然後住在二樓再沒下樓。
? 春節期間,新冠疫情爆發,啥也幹不了,家裏也沒有寬帶,我天天在樓上只能看電視,吃飯都是我母親拿到樓上來,那時候父親身體略有起色,本來是很好的事情,可是看到我這樣子,天天唉聲嘆氣,我只能無動於衷,裝作沒看到。
等到新冠疫情稍微好轉,父親帶我去縣醫院做了個檢查,檢查結果是左側髖關節已經開始病變,但是還沒有完全壞死,回到家裏,父親弄了很多中草藥,艾葉給我泡腳,天天喝金銀花,壹段時間後,身體感覺要舒服很多,但是腳上並無多大改善,於是家裏人商量,還是盡早手術,不然壹直拖著也不行。
? 可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安排準備去手術的時間,我的左腳可能因為長時間沒有活動,造成下肢靜脈炎,左腳腫脹的像個大象腿,又麻又癢又漲還火辣辣的疼,感覺自己的腳快爆炸壹樣,趕緊送去醫院,馬上就住院檢查,壹直折騰了壹個多禮拜才出院回家,然後在家修養了兩周,再到蘇州動手術開刀。
當時我已經是完全沒有錢了,手術的錢朋友幫忙湊了壹點,父母親幫著去湊了壹點,然後醫保結算了壹部分,總算順利做完回家修養,再那個寧靜的小山村,年輕人都在外面打工,平時整個村子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人,基本都是老人,我天天陪著壹群老頭老太太,說真的也其樂無窮。
? 在家待了壹年多,自己心情也放松很多,過完春節,壹直想回昆山好好工作,卻不知道做什麽好,後來以前的壹個客戶打電話說有個單子希望很大,於是我簡單收拾壹下,又回到熟悉的地方,想說壹切從頭再來。
所有的事情不像看起來那麽順利,最後那個項目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達成,於是我又陷入了生存還是毀滅的境地。但是已經有很多人幫我了,雖然這幾年大部分人看到我的狀況,我的身體沒有和我提起過,但是我自己內心還是充滿了壓力,有時候覺得成功就壹步的事情,有時候又覺得成功好遙遠。我回來後和朋友壹壹見面,直言我現在還暫時還不了他們,但是我壹定能還他們的。
不管怎樣,感覺從強直性脊柱炎發病到現在也四年多了,這四年裏的痛苦滋味只有自己能體會,過去已經過去,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吧,來日放長,我還年輕,我還要努力,加油。